可做不成,还有以中兄他们,都参与了。这有不查则已,一查方知,天下竟有这么多冤假错案,这么多遭罪的无辜之人。如能以这些为据,难道还怕不能将恶人绳之以法吗?”
月池将宣纸翻阅得哗哗作响,一家人的苦难,乃至一族人的血泪,都凝结在这薄薄一页纸上。她的神态依然沉静,语声却难掩疲惫。她看向杨廷和:“依我对您的了解,我还以为您会拦住他。这盘棋已经够乱了,不能再将无能为力之人,全部拖到战场上。”
杨慎一僵,他辩解道:“含章,你误会了。我们将他们找出来,就是为了还他们一个公道吗。我们……”
他一语未尽,杨廷和却在适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世非经过不知难,总不能叫他懵懂一生吧。更何况,这其中有一部分,未必不能派上用场。”
杨慎一惊,他的面色陡然苍白下来。
月池垂下眼帘,长睫微动。这世上的可怜人,一生活在上层编织的幻梦之中。他们以为是青天老爷,惩善扬恶,殊不知是派系之争,拿来当枪。
她半晌方道:“没用的。”
杨廷和微愣:“此话何解?”
月池道:“各方已然落子,棋局已经开始。而这上面的人,连上棋盘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朝廷讲爱民不是真的爱民,讲公义也不是真的公义。既然都为假,又岂能逆转全局?”
“在此时此地,能左右最终走向的,也只有利益罢了。”
杨慎瞪大双眼,而杨廷和却付之一哂,他道:“你们,都还是太年轻。”
他指了指自己的儿子:“他是未经风浪,当得比真金还真,而你是历尽千帆,便觉如黄铜一般假。可这世上,黑白本就混杂,真假本就掺半。”
月池和杨慎同时抬起头,他捋须道:“你认为,于腰金衣紫之人而言,民间疾苦不过是他们打击政敌,谋夺利益的手段。可你却忘了,在这些人中,仍有人将爱民公义视为最大的利益,将贪官污吏视为最大的仇雠。”
月池心头一震,她道:“所以,您不愿让?”
杨廷和失笑:“连王文公为了推行新政,都要宣称‘民不加赋而国用饶’,何况是你我。让自是要让的,可底线,不可违背。”
月池抬眉道:“您的底线是什么,除去奸宦奸臣,肃清政局,充盈太仓,回应民间疾苦?”
杨廷和道:“这并非一蹴而就之事,关键仍在圣意。”
月池恍然:“那一步,还是需从除恶开始。东厂、锦衣卫首当其冲,其后的罪人再斩几个大头。”
杨廷和没有否认,月池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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