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没有时间可供挥霍。可就在阒无人迹处,忽然绽开一处灯火,一道模糊的人影渐行渐近,半带惊疑地问道:“是……十一吗?”
他已听出了那个声音。是他的母亲夜不能寐,等刘梦梁离开后才敢挑灯出来,本来没有希望能见到儿子,只是不出来,就难以安心,谁知就在竹影摇曳处,惊现一个熟悉的影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在梦中。
夏师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怯,想要回头,却好似失去了力气。
夏奶娘已连跑几步上前,将灯笼放在地上,扳过他的肩头。其实她根本不需看,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怎能不知道,却还是要确认一番才敢将他拥在怀里,刹那间眼泪簌簌而下,痛哭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一瞬间,只有那么一瞬间,夏师宜想要留下,就连想起小姐时,他都没有这么迫切的情绪,却险些被母亲的眼泪摧垮了全部的豪情壮志与利益权衡。
奶娘带他来到冉念烟的房门外,向她请安。
冉念烟早有预感,若是今夜能见到夏师宜,恐怕就是他们以主仆名分相见的最后一面了,刘梦梁所给的诱惑太大,而夏师宜的野心也太大,不是她能留住的。
因为夜色已深,不便进入闺阁,门前垂下一袭珠帘,夏师宜无话可说,直直跪在珠帘外,再三叩首,奶娘似有所感,悄然退下。
待她的脚步声消失后,冉念烟道:“你在刘公公手下,他可曾刁难你?”
夏师宜道:“怎能和小姐的仁慈宽和相比。”
冉念烟暗叹,她能给他的也只有仁慈宽和罢了,既然如此,不如早些放他离去。
“安则表哥说的不错,你既有了好前程,不必再回我这里,免得明珠暗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话中已暗含了幽怨之意。
夏师宜对她何等的了解,字字都听得仔细,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然而小姐既然能这么说,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便是默许了。他以为小姐将自己看做依附权贵之人,不过他不想争辩,等到以后,时间自会向她证明他今日的选择。
他又重重叩首,就如那夜大雨倾盆,他护送着小姐来到镇国公府后,在她榻前叩首立誓一样,如今虽寂然无声,并无掷地铿然的赌咒,他却在心中默念着,有些话说了就是刻在心里,不必再说第二次。
奶娘目送着儿子离开,良久都没有回味过来,待他走远了,她追出去时,已听见了刘梦梁离去的消息。她狼狈地回到冉念烟床前,不知该质问还是该哭诉。
“您……您怎么不留下他,怎么任由他走?”
冉念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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