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还有些茫然。
“如果你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那件事关乎你的前程、你的理想和抱负,但我却站在你的对立面,想方设法阻挠你,甚至……”程岩咬了咬唇,深吸口气,“甚至害死了你最亲近的朋友,你会想我死吗?”
不知为何,庄思宜下意识就想回避这个问题,他笑嘻嘻道:“你干嘛要站在我对立面?难道不跟我同进退?再说,我现在跟你最亲。”
程岩:“你认真回答我。”
庄思宜慢慢收了笑,“不会。阿岩,如果真有那天,你我反目成仇,我也不会盼着你死。”
程岩:“万一,我就是死在你手上呢?”
庄思宜沉默下来,良久,他前所未见地严肃道:“那我一定别无选择,我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有风吹来,院中桂树沙沙作响。
庄思宜看见程岩的表情一点点变了,最终露出个复杂的笑来。
既沉重,又解脱。
似喜似悲,似欣慰又似嘲讽。
庄思宜的心莫名被扯了一下,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程岩猛地背转过身。
对方僵直的背脊渐渐放松,灯火之下,程岩一头乌黑的长发染上暖黄,给人一种近乎温柔的错觉。
那一刻,庄思宜觉得程岩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一颗栗子褪去坚硬的壳,又像冰封千年的湖面裂开了一条缝。
“阿岩?”
“庄兄,劳烦你帮我去看看院子里的外衫晾干了没?”
“……好。”
庄思宜再回来时,就感觉屋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程岩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桌前研读《周易》,听见动静还转身对他笑了下。
庄思宜一怔,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没对,但莫名觉得轻松,他道:“干得差不多了,要帮你收进来吗?”
程岩微微摇头,“多谢。今夜无雨,明日天晴,再晾晾吧。”
那天晚上,庄思宜被程岩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以至于失眠到半夜,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他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眉心,就见程岩神清气爽地走进来,“庄兄,我今日跟夫子请了假,要去铜陵县一趟,晚上才回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