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缓缓进入她的身体了。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腹部微微有点胀。
这种状态,留给杜元潮的记忆却是鲜亮而深刻的。后来的许多年里,杜元潮总走不出与一个熟睡的女人做爱的经验。
这一晚,留给杜元潮的是一个关于女人的身体的常识,也是一个永恒的记忆——— 熟睡中的女人的躯体,是温热的,尤其是某个敏感部位,更是暖融融的。因为熟睡而身体放松,因此整个身体是酥软的。熟睡中的女人与大地一样,在无人惊扰的夜晚,那青苔斑斑的岩石缝里,却还在缓慢地渗着清澈而滑润的泉水。
他没有刻意去弄醒她,恰恰相反,他温柔地去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一种自由。
但,后来,她的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
春天到来时,杜元潮与艾绒结婚了。直到结婚前的一天,整个油麻地除了采芹一人知道杜元潮与艾绒的故事,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察出杜元潮与艾绒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这就是杜元潮的过人之处。他是有胆有识敢作敢为的,但却又永远是谨小慎微、滴水不漏的。
又一个春节到来时,也是在一个又下雨又下雪———雪如飞鸟的天气里,艾绒生下了一个女孩。
女孩的名字是采芹起的,叫“琵琶”。
全家人感到高兴,整个油麻地都感到高兴,惟一使杜元潮感到遗憾的是,父亲杜少岩却未能亲眼见到这个孙女,早在半年前去世了。
第四部分黑雨(1)
邱子东还是镇长,但邱子东觉得这镇长当得没有多大意思。他依然可以走在田埂上,对那些正在割麦子的人大声吼叫:“麦茬留得太长了!”他依然可以领着几个人,将一只外地来这里偷割芦苇的船拦截下来,让人家磕头作揖地向他苦苦哀求。他依然可以走到文艺宣传队的排练场上,摆摆手:“将那出‘小放牛’演给我看看。”但,他在煞有介事地大喊大叫地发威时,自己都能听出这声音的空洞与苍白。他在油麻地只是虚担了一个镇长的名分而已。那些庄稼人尽管镇长长镇长短地叫着,但他从他们的眼神里却分明看出,他们只是一番客气,一番敷衍,一番礼数而已。而那些镇委会的班子成员,尽管没有公然将轻视的神情表露出来,但他仍然还是感觉到了他在他们心目中的无足轻重。他算什么?一架闲置于冬季的风车,一条拖到岸上的船。甚至是朱荻洼这个瘸子,都越来越不在意他了。那天他让朱荻洼送封信到下边,朱荻洼嘴里答应着,人却坐在长椅上抠脚丫子半天不起身。他没有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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