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低头往下看。
她站在一道沟上,而深沟下此时站着一个人。
是个四十来岁的村汉,穿着和元贞如出一辙的粗布袄子,头上戴着顶破帽子,帽子下脏乱的头发支棱着。
他脸颊干枯起皮,似乎被冻得皱裂了,脸上还有一块冻伤,正缩着脖子抬头看着自己。
“你是哪个村的?一个人就跑出来了,快下来吧,再耽误回去要吃鞭子。”
在汉子的催促下,元贞笨手笨脚地爬下深沟,期间汉子还撑了她一把。
见她站定后,汉子急匆匆扭头便走,元贞随后跟上。
两人沿着深沟往前走,一通七拐八绕,来到另一处深沟,这时元贞才总算知道人都去哪儿了。
一群跟这村汉差不多打扮的男人们,年纪大小不一,有三四十人,似乎是朝廷招来的力役,负责在这里挖沟。
他们或是站或是蹲,似乎在这里休息。一旁站着两个套着差役服、头戴皮帽子、手里拿着鞭子的男人,似乎就是汉子所说的余头儿。
“赵老四,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其中一个差役道。
“余头儿,我去撒尿了。这不,碰到一个也去撒尿的。”赵老四陪笑。
余头儿扫了他一眼,同时扫过他身后的元贞,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下头生了个大痣的乱眉一挑。
“行了,都别耽误了,赶紧起来,回去了。”
“是。”
一众苦力高低不一地应着,都站了起来。
之后便是跟在差役后面走,一直走到深沟的尽头,便一个拉一个的爬上去,又结成细长的队伍往河对岸走。
元贞怕被人发现自己,也学着他们低着头揣着手,跟在人群里。
走了一会儿,又从侧面又来了几队苦力,大家汇集在了一起,看样子是去别处挖沟的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