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休璟见了,暴烈日光下,隐隐有股阴冷的感觉,从背脊升起。
无论何等庄严绚丽的佛像,都是铜铁泥土铸就。这五尊佛像是铜质的,极其沉重,打开第一尊佛像底座,里面是空的。
裴行俭见了,片语未发,只示意他们继续拆下一尊。
这一尊佛像更大,这一次底座盖子被揭开后,众人都觉出不对了。原本热闹的庭院里静了下来,人人不寒而栗,仿佛有几条冰冷的蛇蜿蜒在地上,就要爬上脚背。
一股腐烂气味冒出,向铜制佛像内看,其中有一团漆黑的东西。
两个关中兵戴上皮手套,拼命拽了好一会儿,将这东西扯了出来。黑色炭灰扑了一地,不知是浸透了血水,还是渗了尸液。关中兵们扫开炭灰,揭起包裹的麻布,所有人都惊呼着向后退去。恶臭萦绕,待人人掩住鼻子,定睛去看,皮肉腐烂,一片乌黑紫褐。
不用,这具无头尸体,正是法曹被杀的三人之一。
不光在场的人吓得面无人色、大呼叫,押在一旁还没被拖走的两个沙弥也惊恐万状,其中一人竟哭了起来。
将五尊雕像都拆掉后,三具尸体全部露了出来,只见蚊蝇飞舞,尸水四溢。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整个西州都督府,五曹的官吏全都围来看了,就连都督崔怀旦也闻讯赶来。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遍寻不到的无头死尸,竟藏在佛像之中?
裴行俭冷笑一声,:“诸位看明白了吗?凶手砍掉尸体脑袋,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干,就塞不进佛像里去!”
吕休璟脑门、鼻尖上全是汗,他被恶臭熏得发懵,脑子里种种念头滚来滚去,他想:这下子一切都明白了!凶手杀人之后切去头颅,将无头尸装进佛像,借口修复,想要运去城外悄悄处理掉。
若非裴行俭灵光乍闪窥破究竟,这番计划可谓衣无缝。
裴行俭也着恼了:看来对手真的狡猾异常。
他低声念了一声:“雪山下王。”
眼看一向镇静的吕休璟气得胀红了脸,有话就要冲口而出,裴行俭笑问:“你想怎样?”
“卑职恳请都督与吏部示下!现在就去玄觉寺里抓人!”
“你要抓谁?”
“堂堂朝廷官吏,竟被枭首藏在玄觉寺的佛像之中,神不知鬼不觉运出城去,简直罪恶滔!何不立刻将那寺主以下一干热,全部捉来拷打审问?”
裴行俭不同意这么做,觉得太漫无目的。他:“先拷问两个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