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人也没意思起来。
街面上的小孩,别管比他大,比他小,都愿意同他玩,他有种当哥哥的风范。
但他偏偏跟顾其行关系最好。
顾其行听不明白话,他就一遍一遍地给他讲明白,顾其行打人,他就躲开——习武之人,这点灵巧还是有的。
讲到同来潮的往事,顾其行眯起眼睛笑了,跟所有追忆往事老人一样。
“他同我讲,我顾其行,天生弗一样。”
“有何个弗一样?”
“跟畜生一样,有天生吃rou,有天生被吃,我吃rou,我当然弗一样。”
那时候,顾其行长期处于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之中。
这愤怒来源于,他想让人都听他的,可是除了他娘哄孩子一样哄他,没人理他。
而且大家都觉得他很好笑,他觉得自己就是正常吃饭、走路。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天下第一滑稽之事。
他经常站在哄堂大笑中,可能他只是动了动脖子,或者走神看了什么东西,突然大家就突然间大笑起来,他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觉得他可笑。
只有来潮安慰他。
那时候,蒋家里还有田地,许多人家养羊,咩咩叫得让人心烦意乱。
来潮说:“你看,狼关在羊圈里,肯定遭人笑话,但是狼始终比羊厉害。”
他木着一张脸,问:“为什么?”
“狼能杀羊,也能杀狼。”
来潮微微一笑,他是个温和又端庄的好少年。
他第一次把刀刺进羊羔肚皮的时候,看着手底下无法挣脱、由他掌控的小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