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片茫然,自觉自己一生奔走,从未有过一天为自己而活,更不用说,有过一天快乐的时候。
那时的慕容复,不恰恰就是此时的段延庆吗?不过是皮囊不一样罢了。
段延庆被慕容复没头没脑地问到这个问题,本想发作,但不知为何,某根心弦拨动,竟然提不起一丝怒意,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么?”
过去的几十年里,段延庆没有朋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三大恶人与其说是他的同伴倒不如说是他的下属。没有亲人,父亲上德帝早在几十年前的叛乱中故去,唯一的亲叔父枯荣大师对他不闻不问,用意不言自明。更没有妻儿,也就谈不上什么天伦之乐。
甚至相比于某些亲人被杀,满门被灭的人来,他连仇人都没有了,所有伤他的仇家早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被他屠戮殆尽,也给他挣了个“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威名。
回首往事,竟然就如这残冬的枯山水,一片萧瑟。
段延庆不仅心头一片萧然,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到水潭边瞧瞧自己如今的模样,于是撑着破损的拐杖一拐一瘸地挣扎到水潭边俯下身去。
寒潭水浅,入目处是一张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脸。尤其是喉咙处的一道疤痕更是触目惊心,当年的那一处伤险些要了他的命。他披头散发,不做修饰,看看眼前这人,哪里有半分当年轻袍缓带,风流俊雅王孙公子的样子呢?
“这是我?”
刹那间,段延庆心头一片恍惚。
“大理先君倒是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延庆’,只可惜,你却姓段。‘延庆’之泽既然‘段’了,又何来‘庆’可延呢?”
慕容复轻声一叹。
就像慕容复的名字一样,慕容一族都快没了,复的又是什么呢?
慕容复道:“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就算你杀了段正明兄弟,大理的皇位也不可能回到你手里。就算天龙寺的几位本字辈高僧还俗,也不可能将一国之君的位子给一个在所有人记忆中早就应该死去的前朝太子。何况这个皇太子如今口不能言,足不能行,还是一个恶名满天下的大恶人。”
这一句话令段延庆心头剧震,一瞬间仿佛有人用匕首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将他全部的心肝放在阳光下剖析。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段延庆眼眶发红,就像一头给人逼到墙角的野兽,带着一身的伤口,在一众猎犬和猎人面前瑟瑟发抖,只有呲牙咧嘴能掩饰内心的恐惧。
“我说错了吗?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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