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祉辰本就只是因偷懒而躲过一劫,待僧人离去,他望着满地流淌四散的粘稠血水,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夜里躺在床上,满地残肢的惨状在他脑中盘旋不去,浓郁的铁锈味黏在喉口,他再一次伸出两指抵住深处的软腭,却只涌上了几股酸水,将他喉咙烧得火辣作痛。
难以入眠,他翻过身,通铺上其余孩子颤抖着的细微啜泣声便源源不断地钻进耳中,听得季祉辰浑身冰冷。
在这个野蛮的世界,弱者的生命如同草芥般轻贱。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便发烧了。
好在,这场屠杀显然也已告一段落。在得知他生病时,僧人甚至热心地送来了汤药。
经过昨日,季祉辰彻底明白了生命的可贵,他强忍着肺腑间翻涌的浊气,一口一口地咽下。
“这可是他们的血,你不怕吗?”
季祉辰吐了。
他扒着床沿,吐得惊天动地,瘦小的身子止不住地打着寒颤。即便已经彻底无法呕出任何东西,他依旧佝偻着腰,任由泪水和涎水不断流出。
然而下一秒,那僧人便摊开手微笑道:“骗你的,只是些驱寒温阳的草药罢了,我还曾教过你们辨认,看来空蝉你平日并不专心。”
好恶心。
好痛苦。
为什么要把他丢到这里来,为什么偏偏是他?
现存的孩子中,空雀最为年长。在季祉辰烧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两日,便一直是他在照料。
“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他眼中已无过去的那样的神采,只是在见到季祉辰苍白虚弱的模样时,仍忍不住劝了一句。
“我要怎么活下去?”
一开口,泪水便一同溢出,季祉辰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穿越之前他也不过刚刚成年,对现实社会都尚且一知半解,更何况这个陌生而残忍的世界。
空雀同样湿了眼眶,他自身难保,强打精神安慰别人已经是极限,只能愣愣地重复道:“只要活下去,我们只要活下去……”
或许空雀的确是那个佛缘深厚之人。
如他所说的那样,在此后一年一次的屠杀中,他与季祉辰二人都活了下来。
到了第十年屠杀前的一日,塔中已经只剩十人。
在这十年中,季祉辰每日入睡前都要在心中将现实世界中的岁月翻阅一遍。他害怕自己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只能借此一遍遍提醒自己。
他不属于这里。
他有他的家人,朋友,有广阔的未来。
直到屠杀日的前夕,他发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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