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照入屋中,林间的晨鸟就着阳光高啼了几声,扑腾一声冲开林顶。
柳云生洗漱完毕,去厨房拣了两个馒头草草吃完,就去山寨里逛悠了。
山寨建在山中一块谷地上,有井有田,溪水从山上湍湍流下,经过田地,汇入远处被芦苇掩映的一片茫茫湖水中。
柳云生站在田边的阡陌小道上,清风起伏抚过眉间,扰人青丝。他抬目,看见已经有人戴着斗笠,开始下田劳作了,他听见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提醒道:“大侠,小心点嘞,别弄脏了你的雪白衣服,要是蹭上泥,洗起来就麻烦了!”
他往边上移了移,让开位置,礼貌地笑了笑:“不打紧的,大叔。”
柳云生换了个地方,继续观赏他们劳作。炊烟人家,群山飞鸟,溪水田陌,都让他感到心情舒畅。
自他从云山上下来之后,便感觉顺心很多。云山上虽不愁吃穿还清净,各地的书籍和珍藏的古籍应有尽有,甚至藏有一些奇珍,但却不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真实。
什么是真实?悲伤苦乐是真实,人间烟火是真实,冷暖炎凉是真实。这些,柳云生在云山上,都感受不到,在上面他只能整日对着沉默的松柏,与寒雪霜梅为伴,他不知世间,亦不知时间。
师父曾经说,只有离开云山,再自愿回到云山的人,才有资格继承绝学,门派祖上传下的规矩,一贯如此。柳云生在山下待久了,便逐渐无法理解,为何还有人愿意回去,整日对着孤松落雪,难不成真是为了修炼到飞升去当神仙?
若是不然,三千夜色独奏,万丈红尘独饮,天地茫茫却只其一人,这是何等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