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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识海还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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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冥冥之中异常熟悉的感觉很奇妙。

理智告诉叶敬酒面对这样陌生而强大的东西,应该先离开再做打算。

但他好像失去了神智。

他慢慢靠近那个驻扎在他识海中的东西,灵魂与之接触时,只感觉到一股袭击灵魂的寒意。

很冷。

叶敬酒想,真奇怪,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过这个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

有层灰色的物质附着在寒物表面,它不留余力地将叶敬酒的灵魂体默默弹开,继而更加紧致地包裹着这团寒物。

就是这层灰色物质,使他无法在自己的识海中寻见寒物?

这层灰色物质在保护他?莫非这东西对他有害?

叶敬酒有所犹豫,产生了退却的欲望。

可还未等他付诸行动,包裹寒物的灰色物质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被破朝外冲刺又竭力压制着愈发寒冷的东西。

它变得奇形怪状,诡异怪谲。

叶敬酒不由得朝后退去,而那灰色物质挣扎得愈发激烈,愈发激烈——

终于,它努力朝叶敬酒的方向凝聚成一只张开的手掌,疯狂地向叶敬酒传递着一个信息:

快逃。

及时收到信息的少年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他的灵魂体快速穿过识海,试图在分秒内回到本体。

但在下一息,那团冰冷的意识体紧贴上他的意识体,将他的意识渐渐解构……

是的,意识体。

他的识海当中居然有别人的意识体?!

意识到这点,本来意识模糊的叶敬酒骤然清醒,竭力撕开冰冷意识体对他的包围。

「滚开!」

那意识体逐渐将他包裹得不留一丝灵魂体外泄,叶敬酒朝那团意识体呐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到我的识海中的,但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也别对我动手动脚!」

可那团意识体并未回话。

这只是一个驻扎在叶敬酒识海中的分体,意识的本体似乎并未苏醒,连带着倒霉的叶敬酒根本无法与其进行任何沟通。

那寒冷的意识体只是依靠本能地向叶敬酒靠近,相贴,融化。

叶敬酒的灵魂在对方的攻势下很快溃不成军,原本清醒的意识逐渐溃散。

……他是谁?

叶敬酒模糊地想,为什么能够驻扎在他的识海中?

他一直都在这里吗?

……好冷。

这么冷的家伙,好像只有一个人……

「师尊……」

·

灵魂在缠绵、交融,在迸发快感、愉悦。

这样极致的快感,胜过世间任何灵与肉的结合。

在这样奇妙的空间中,他们只剩下彼此,只剩下交缠。

忘记一切痛苦、一切烦恼、一切忧愁。

灵魂在颤抖、在哭泣,在这穿梭大脑的爱抚触摸中而止不住地尖叫。

时间的一切都幻化成了白光。

快感、永无止境的快感,正在快速吞噬着一切理智。

他与少年融为了一体。

岑澜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缥缈的星空,微风吹拂着绿草地,淡然悠哉。

是幻境?

他微不可察地蹙眉,以为自己闭关的地方被旁人闯进,恶意施加了幻境法术。

有能耐对他施加幻术,又令他毫无察觉的仅仅一人。

花不笑。

那魔头的心病已经痊愈了?

岑澜心念一动,试图令自己的本命灵器现身,但他的本命灵器没有一丝动弹的痕迹。

他于是改为观察周围的幻境,脚踩的这片草地,微风飘来时夹杂的淡淡香气,被群星包裹着的璀璨夜空——

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真实到他以为自己只是在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少年的识海里,简单地睡了一觉。

但这不可能。

自少年陨落后,他留在少年识海中的神识烙印一同消散,再无复生的可能。

花不笑若是要用这些来愚弄他……

岑澜的眼底浮现杀意。

幻境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也未曾出现任何破境的机关。

岑澜却没有任何动摇的痕迹,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着。

千百年前花不笑对他神魂造成的伤害正在这片幻境中洋溢着暖意。

岑澜知晓对方在模拟少年识海的一切,他与少年初次缓和关系,就是因他想利用少年的识海来医治自己的神魂创伤。

直到后来……

——等等,花不笑真的会仅仅让他沉浸在幻境中,就医好他的旧伤?

太清楚花不笑脾性的岑澜随之脚步一顿,在他意识到这件事的下一刻,眼前的场景陡然一变。

一个在他脑海中回忆了千万遍的少年静静躺在这片草地上,安恬地沉睡着。

风轻佛少年的脸颊,耳边的长发随之微微拂动,岑澜甚至能看到少年的胸膛随着呼吸不停起伏。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岑澜下意识放轻呼吸。

他盯着眼前的少年,靠近着轻抚少年的脸颊。

触感温暖柔软。

“叶敬酒。”

他低声念着少年的名字,再次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仅仅只是他的幻想,“敬酒。”

“嗯……”

少年发出一声呓语,蹙眉撇开男人的手指,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好冷……”

这样嘟囔着,叶敬酒被抱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原想逃离,可那寒意逐渐褪却,有了人的体温,他便安分下来,在男人的胸膛上依赖地蹭着脸颊,陷入了熟睡。

藏匿在识海中的灰色物质被灵压轻易逼了出来,而后凝聚为一团封印为一颗灰蒙蒙的珠子。

它被男人捏住,止不住地颤抖想要逃离。

这等功效的浑珠岑澜从未见过,是有人针对他的神识烙印刻意制造出来的。

男人眼底满是寒意,思绪转过,他心中渐渐有了几个人选。

但眼下他们不是重点。

“乖乖待在原地,”

他在少年的眉心落下一吻,毫不眷恋地退出识海,“本座很快过来。”

毕竟只有在现实,他才能真正拥抱少年。

——

淮混进叽叽喳喳的人群中,同云秀儿他们一齐来到静修峰。

人群中不仅有年轻的练气筑基弟子,亦有修为高深的逍遥派大能们,首当其中的便是逍遥派掌门林鸷,修为在分神中期,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儿。

好在只要发现沈芝气息的踪迹,痕戒便不再危害他的性命。淮深知自身实力不足以应付现在的状况,他思量过后,准备先将此间的消息汇报给阁主。

做下决定,他刚要利落离开,一只手就搭在了淮的肩膀上。

淮不动声色侧过头,见一个年轻的少年笑着按住他的肩膀,道:“你是哪家的小弟子?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来看大师兄,找他签名的?”

“是,我是丹房的外门弟子,刚刚拜入门派。”

摘星阁好歹是情报部门,这点情报还是清楚的。淮刻意挑了一个逍遥派中最为神秘低调的一派,和善道:“我仰慕大师兄许久,听闻大师兄回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少年闻言惊喜地笑了笑,“是吗?你真的想要?”

这小鬼想干嘛?

淮心中不耐,面上诚恳点头,“真的。”

“那太好了!你等等。师姐!”

少年一把揽住淮的肩膀,朝一个容貌秀美的小姑娘大声道,“这也是个大师兄的小迷弟,我见他面善,不如带他一起去找大师兄签名好了?”

小姑娘听了爽快点头,“好啊!你带他过来便是!大师兄就快跟掌门和师尊他们说完话了!”

坏了。这小子是不是——

少年望着他,笑道:“怎么样?师兄对你不错吧?”

淮腼腆一笑,“师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少年揽着他的肩膀就带着他走向小姑娘,淮又借口几句,皆被少年堵了回去。

果然这小子……

淮心中杀意暴涨,但掌门就在不远处,若是他有任何异样之处,定会被对方当场逮捕。

淮忍耐杀意,朝少年挤出一个笑容,“我叫王水,不知师兄姓名?”

少年笑得格外爽朗,“噢,我叫李火,你叫我李师兄就行。”

旁边的小姑娘闻言挑了挑眉毛,将目光定在淮身上,随即转了转眼珠,笑道:“那你们就待在这,我去叫大师兄过来!马上!”

云秀儿转身就跑到大师兄他们身边,她侧过头,发现那个容貌普通的少年正盯着这里,云秀儿朝他友好一笑,紧接着转过头飞速道:“大师兄掌门师尊,陆鸣说他身边那个小子有点不对劲!”

“噢?”掌门林鸷抚着自己的胡子,他视线先未到那处,神识就将那少年搜了个底朝天。

并无异常。

“是不是小陆看错了?”掌门道。

陆鸣和云秀儿的师尊也用神识搜了一遍,表示就是炼气期的普通少年,身上还有丹房的腰牌。

这下便把云秀儿说动摇了,她只好求救地看向燕淩卿。

“丹房王水,有这号人吗?”

青年沉吟片刻,自衣袖拿出一只纸鹤,令它前去丹房确认少年身份,“在此之前,先看好他便是。云师妹,他不是想要签名吗?你带他过来吧。”

云秀儿感激一笑,连忙点头:“是!”

签完名后,名叫王水的少年一脸紧张又兴奋地收下自己的本命灵器,连忙感谢。

这时纸鹤正好也飞回,从逍遥派丹房的管事了解到确实有王水这个弟子,不过是外门弟子,平常只在丹房里干些杂活,这会

儿也确实不在丹房。

查不出什么异常,燕淩卿只好放人离开,只是临走之前王水一个护身符咒,要他贴身收藏。

燕淩卿问陆鸣,“你感觉哪里不对?”

陆鸣耸了耸肩,“只是直觉,说不出来,我以为师兄你们能够查出来……大师兄你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不,”燕淩卿若有所思道,“我自有定夺,陆师弟不必担心。”

“那就一切看师兄的了。”

等把师弟师妹们都安排妥当,尚未离开的掌门又拉着燕淩卿道起了家常。

他是逍遥派当中除去岑澜和燕淩卿以外唯一清楚叶敬酒一事的人。

林鸷拍着燕淩卿的手,语重心长道:“小燕啊,左右事情要是真的同你说的那般,那一切不是皆大欢喜。正好也十年过去了,想必你师尊气也消了些,你就多在他面前说说好话,取消对我家宝贝徒儿的责罚行不行?师叔真的很想我家宝贝徒儿……”

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可还在穆家软禁,不得出世呢!

明明成人试炼早过去了,他家宝贝徒儿正是该大展拳脚、名扬天下的时候。

燕淩卿微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语气顿时疏离几分,“师叔,你也知道师尊的脾气,我说不说好话对师尊没有任何影响。恕师侄能力有限,帮不了师叔。”

他若真的有几分能力,穆修断然不是现在只单单软禁的结果了。

穆修能活着,已经是对方最好的结果了。

掌门动作一顿,长长叹了口气,“师叔也知道我那个徒弟做错事了,但他还小,只是个孩子……”

向来温润和善的青年转身冷漠离开。

掌门望着青年远去的身影,大声道:“你就多和你师尊说些好话啊!淩卿,师叔知道你最好了!”

——

离房屋越来越近时,燕淩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威压,之前施加的十几层法术也被尽数破坏。

他先是一惊,以为小师弟出了什么意外。

可当他站到房屋门前时,脚步却猛地一顿,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门之隔,燕淩卿能感受到男人冰冷的威压毫不掩盖地朝他袭来,教他双膝发软。

他顶住压力,冒着冷汗推开房门,入眼只见十年未见的师尊将熟睡的少年抱在怀里。男人似乎给足了少年安全感,也因此少年枕在他的臂弯上安恬地睡着。

“师尊。”

燕淩卿沉默许久,开口道:“您收到简讯了?”

“未曾。”

师尊目光停留在少年身上,不曾看他一眼,“敬酒体内的神识烙印被触发了。”

啊,原来是神识烙印啊。

他还以为敬酒失踪这么久,肇事者早就将小师弟识海的神识烙印除去了。

燕淩卿唇角微抿,他不是不知道师尊必然有和敬酒见面的一天,但——

但他还没做好准备。

他不知道师尊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快就出关,对您的身体不会有害吗?”

岑澜抬眸,收到大徒弟的关心,淡淡道:“无碍。”

“倒是你,淩卿,告诉本座,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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