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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净是这么和上司汇报的:溥公子不满意,卡给得太快了,我们费力不讨好不说,在他眼里——他那个比较特殊——在他眼里我们耍他一样。

上司听了倒不知道想什么,噎住一样,好会儿才问:“那他要七天后再送吗?”又说:“这事情我跟行里说下,哎,越办越不明朗。”

周净说:“溥家管家说派人过来取。”

啧,还没褪学生气,上司说:“哪能真叫他们过来取!真金白银都要送上门!何况还只是这个。”

周净说:“那他会在我们行存点或者办其他业务吗?”

上司说:“这个,我估计不会,专门因为这个(就办)?不太可能。最多给那孩子跨行转账个把万玩玩,可能连这个都不太会,没必要,人家都是有自己银行超高端卡的。”

周净少了半句话,上司主动交待了:“行长积极啊,我猜啊,我猜,跟咱们这儿,国家——、和溥董那里(国家)贷款有关。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他以为周净要问,打发周净走了,怎么说呢,小周还是太年轻,磨炼个几年就好了。

同事撺掇了个代表,在行群里把周净@出来,欢迎新同事聚餐,就中午,本来昨晚,可惜周净见客户了。周净答应了。没什么不答应的,呼啦啦加他好友的,他也都答应了。

周净回答了一千次的问题:“我父母觉得,长辈觉得净这个字,光明磊落。”“呃,单身。”“周末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其实还好,这个工作很好啊,我觉得我能力适合这个,明星——说实话,我觉得杠杆太大。”

男同事当他这个杠杆大是自谦不够帅,连说:“哪里,我拍你发朋友圈那条评论爆了,以为我们行给哪个电影当花絮了都。”周净没心情点开这些新加好友朋友圈,笑笑说:“我还没来得及看。”

周净来之前,私底下有传他睡女领导,也都是不大信的,主要是,照片行里群早传开了,不忍心信,叫人怎么信啊,就总行这职位,说起来好听,机会多,工资涨了点儿,至于——至于用那张脸睡个这个出来?就这?真见真人了,忘了这茬了,女同事说:“你要是看开进娱乐圈了,别忘了回头给我们讲圈内八卦。”

前女友知道他调总行了,看他分享了一则总行报道,配字:“新的开始。”想着私聊他,也不知道说啥,又没有新业务委托,平平淡淡留言:恭喜。说实在,分开这么多年了,偶尔想到他,心里还是有奇怪的感觉,说不恰当的,就那种看灵异照片的感觉,有个人像是鬼魂的感觉,不真切。

长得那个样子,沦落当银行职员,当初得知她有一瞬间怀疑:他该不会是发福毁容了吧。看了近照又放了心,还会和现在朋友谈起这个前任,还有高中样子的合影,朋友无一不为她可惜、震惊,还问她要他社交账号——真没有。他就是那样低调的人。可也是真的没感觉,但还是希望他好。

吃完饭,周净没休息,下午上班时间还没到,坐楼里空中小花园,翻着手机,仔细翻完成堆提示,查短信电话有无遗漏,又没什么表情看着楼下。中途接了母亲一个电话,问他怎么样。周母知道儿子会说好,还是要问问。

家里能帮到一点是一点,还没毕业周母就问他要不要出国留学,没想儿子拒了。她总觉得儿子野心很大——儿子没说过——就是有这个感觉在。眼见着踏踏实实工作了,还是听话的,周母也不太放心,总觉得儿子心里堵着事,想儿子高兴一点。

虽然不是小孩子了,说来好笑,她老梦见小时候的儿子被拐走了。估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多年成疾,在周净小时候,她看到那种稍微漂亮一点的儿童走失小贴纸,在电线杆上,都不忍心看,剜心哪——稍微想一下可能性都受不了。

也无怪该来的电话迟迟没响起。早上起来平安就跟忘了昨天一样,乖乖和狗一起吃早餐,哈巴哈巴等着出门玩。溥父喝了酒,还在睡,溥母早早起来了。平安一直屏住呼吸,等妈妈说话,等那个指令。

溥母慢条斯理吃完药,昨夜浅眠,她吃一点补血的丸子。好半天旁边只有呼吸声,她也不看平安,就顾着自己的。等杯里汁儿饮尽,刚刚放下,她抬眼看着平安看着自己,宣布:“出门玩。”嘟嘟也听懂了,一人一狗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带李管家,和两个佣人,管家都安排好了。到了平安就和嘟嘟玩,佣人、管家负责,她待室内,见见朋友也成,实在不想晒到太阳。溥家朋友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管家包了区域限制出入,这里的球童也不需要。

嘟嘟差点回到马来天堂,咬不尽的球,跑不尽的草坪,汪汪,还有湖游泳。佣人驾轻就熟,轮流负责球具和开车。平安呢,管家给他选的短袖短裤,抹好防晒霜,戴好帽子,又给他加上女子高尔夫长袜,怕有小虫子咬他脚。

绿的绿,蓝的蓝,玩着玩着杆子也不需要了,平安手扔着球,嘟嘟叼回来,那狗趁人不注意,飞地游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都盯着嘟嘟游上来。那水波纹荡着荡着忽然平静了,佣人先是以为看茬了,死命确认湖如镜面,吓得当下驾车奔向湖边,平安原

地愣愣看着,他张了张嘴,没声音干嚎。

这狗是平安十岁养的,现年狗龄十一岁,绝育前育有三子,既是平安老师也是平安朋友。管家在车上,平安一人在原地,佣人跳下车后又要另一个佣人倒车回去,不过百米远,她紧盯着平安,渐渐近了,才看清平安表情——没有表情。她跨下来捂住平安眼睛,说:“嘟嘟马上就上来了。”

那蠢狗还挺得意,一把年纪了,佣人近了才看到个狗嘴巴狗鼻子露湖面一点点呼吸着呢,狗爪子也一点点扒拉着湖沿,佣人握着狗嘴连拽带抱弄上来,狗眼见纸包不住火,刚上岸狂甩佣人一身水,倏地——汪汪朝平安跃去了。

管家重复说:“你看,你看,嘟嘟,嘟嘟。”平安直挺挺站着,手也不会动似的,汗掉进他眼睛里,辣得他不自觉眯了眯眼,管家腾不出手拍狗脑袋。嘟嘟绕着平安转没反应,舔他咬他也没反应。太阳也晒得管家头晕,她带着平安,边叫着嘟嘟,一起回车上。

管家给平安擦汗,佣人给嘟嘟擦毛,佣人不敢开口说话,管家试着笑着说:“平安,安安,你猜刚刚嘟嘟在玩什么?”管家接过佣人递来的水,喂一点点给平安,平安抿了抿,躲开出神说:“捉迷藏?”

管家终于笑了,说:“对,对。”看着狗下巴识趣搭在平安膝盖上,平安蹲下抱着它,视线不知道凝在哪里,他揉了揉眼睛说:“不好玩。”管家当他厄住了,说:“那就,不玩了,好不好?”

平安说:“一个不好玩。”

这还不容易,佣人立刻说:“我们陪你玩。”

平安说:“没有嘟嘟。”没人接他话,管家轻轻呼吸,说:“嘟嘟在这里。”却听平安说:“哥哥,没有嘟嘟。”

管家这下子想起那个年轻人,太太过问她和赵管过。她讲给太太听事情缘由,还真不能怪一个外人,人家来做本职工作的。太太却说那人才离开,平安哭了,但不是因为那人,是因为嘟嘟。赵管也同样认为,又是帮助过平安,又是和平安与狗玩,平安记着人家没有狗,也正常。再说,全程有人陪着他们。

管家说:“送嘟嘟不可以,送狗也不可以,平安要做什么?”她才说完,答案不言而喻,让那个年轻人过来和嘟嘟玩。这事儿看起来容易,把人叫过来就是了。可是,不太好,毕竟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还有点使唤的意思在,没有合作关系,更无血缘,平白叫人过来陪玩,太太都未必同意。

平安果然说:“嘟嘟,哥哥,玩。”管家摸了摸他,静了下来的样子,狗也不闹腾了,让佣人开回休息区,找太太商量。溥母远远看着一帮人过来,就头大,生怕平安要她也过去,那狗儿,玩得脏兮兮。她正准备避人耳目装不在,平安一声妈妈就叫过来了。

朋友也退场,好在管家让佣人带一孩一狗更衣洗洗了,下一句说平安想让那个年轻人过来和狗玩。溥母说:“(他)还记着这件事?”管家说:“本来没记得,我也以为忘干净了。结果啊,嘟嘟今天玩假死,不知道怎么的,刺激到平安了,又想起来了。”

溥母说:“你意思呢?”

管家说:“至少他今天睡前忘不了。他现在还以为我们要找那个哥哥过来呢。”

溥母说:“你今天找来,下次呢,得善了。”

管家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与其老让他想起惦记这个事,不如一次性做足戏,他自然就忘了。”

溥母说:“最近的事情我没和你说,没必要。本来就不和我们直接关系,马来和这边一点款项。”溥母看着茶杯说,“我不认为会找这样的脸当那个,特工,不过还是要叫他们(政府)查一下。周净,名字我还记得,又是银行的,还是小职员,比较敏感。”“而且,我感觉他和我们接触有太多意外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未知电话终于响起,周净过了几十秒才接。那边先是讲清楚事情特殊的原委,又有偿委托他陪平安打高尔夫——不用真打,如果同意,从现在开始就按教练的时薪给予报酬。

周净说:“嗯,我可以帮这个忙,我单位这边我还要说明一下。”电话那边说:“如果同意,我这边帮您安排好了。”

所谓安排好,车都进地库了,周净倒是感觉出一点不同。听声音,来电话的是管家,顺畅得,好像对他防备低了许多,他不再是陌生人,而是——真的好像是一个知道底细的教练了。周净简直要发笑,等真正见了溥母,一身贴身长袖长裤运动装,极其自然地和他打招呼,喝着水,边递给佣人说:“小周,管家给你选套衣服换一下吧,我们商量一下计划。”

溥母看过履历,还挺无名索然的,都有点不像是那样模样有的经历了。溥父知道了,都说她过于警惕了,而且没有造假可能。对于一个普普通通城镇家庭长大的、三代无党派组织的、三代无宗教信仰的、三代无犯罪记录的、成绩较出色的、平平淡淡谈过女朋友的异性恋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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