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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周家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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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侧趴在床上,他的手趴在自己脸侧,盖着流丝样的布匹。

竟想去把手去探他鼻息,他站床边,其实也够不着。热空气灌进来,周净抬头看,冷汗消退不少,原是溥家佣人从露台外打开玻璃门,反手关上,朝他鞠了鞠躬。

佣人又笔直一步作一步,走到床边,径直上了床,以跪坐的姿势,捧着平安脑袋,轻晃又唤:平安。极有耐的,极专注的,脸上表情一丝不苟的,一样平缓语气语调,大概十来声——周净要开口——平安醒了。

平安睁眼看着佣人下巴,嘴巴张开,吞着喂到嘴边的水,好一会儿眼睛睁得更大,比发懵好些了,“嘟——嘟?”

佣人笑了笑,对着平安,又抬头看着周先生,未来的准姑爷,边托起平安脑袋,边用眼神示意。周净接过水杯,张望了眼,放地上狗窝旁。

原是与狗同眠。

佣人热切托起平安,嘴上没有停,“嘟嘟——在牧羊——咩咩。”

一人一狗笑作一团。等跪在平安脚边为平安套上鞋子,佣人把平安交与周净,低着头,话像一溜儿吞掉般解释:“平安起床心跳很快,又容易口干,要慢慢起,情绪也容易低落,一般讲讲嘟嘟——或者妈妈,就聊会儿天就高兴,才好起来。”

周净牵着平安的手,他的手烫,窝着平安心。平安颤了颤,想抽。如此抽手好几回,阿净的手纹丝不动,连带着他也眯瞪瞪的,困惑起来。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没抽手。

可阿净说:“动什么。”

傻子高兴,“热。”

四下长廊无人,两侧鲜花依列,那花瓶——花俑总是半人高,半天没有一扇门。周净松开他的手,低头看着他,手慢慢抬起他的脸,轻蔑不乏羞辱的语气,“你还和狗睡。”

这语气实在是陌生,傻子又很高兴,嘟嘟么,点了点头。想到那咩咩,说:“咩咩——(怕)热,不(一起)睡。”

周净的手从他的下颌角,直直抚到他耳侧,傻子的耳侧头发长,稍稍盖着耳廓,又软,轻松剥出耳朵,那耳朵更是怪异,长长的大耳朵狗,软——软——总算摸到薄薄耳软骨。

平安疼得两只手抱住周净手腕,一手抚在周净手背,一手推周净手腕,跟狗尾巴草挠痒似的。周净再松手,看着平安眼里薄薄的泪,打哈欠涌起的那样,耳朵又躲回发里,检查了番,往前走没几步。

他抱起他,打横抱起他,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抱起他,一团热气腾腾的活物。平安的脑袋与手臂自然后仰下垂,他的脖子仰在自己臂弯,他的皮肉总是——总是饱满得——戳针不到底,抱着颠簸颤巍巍的。骨头去了哪。

他想起周母小时候做的一种食物,恐怕除了当地人没有人知道,一种红薯粉做的糍粑,琼脂质地又是透明的,一大坨晃荡起来微微的颤。周净好用力,箍出发白又泛红的道道儿,箍着那肉中骨。

他竟然就这样把平安一路抱到溥母眼前,把他放在位置上,手掌托托平安下巴,耳侧对着自己,然后拿起长桌上的水,喂给平安水。他指定就是这里开始叫人起了疑心:他虚情假意过了头。

阿净的手太烫,平安想摸摸自己快要烫掉的耳朵,谁想自己手摸着灼,更不舒服起来,吓得他更是不敢动。

周净紧紧牵着平安的手。溥母领着准新娘新郎去隔壁屋,几人推进来,一车匹料子。溥母让平安像抓阄一样,带着他的手上前抚摸,停哪儿就选哪儿。傻子的手带过四处明晃晃的布匹,溥母沉吟,又指了指,添二作六,避讳了四和单数。

佣人跪下在他的脚边握着机器,给他扫描足骨建模,又有一处佣人双手捧着目录让他阅览布料,请他伸出手摸摸,带着笑意提醒:“周先生,有什么特殊要求,请提,”他抬眼望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有任何不满意,请提。”

周净笑笑说:“这么赶么。”

远处溥母比划着,要平安转一圈看看,她握着平安的手,像带着平安跳舞似的。蠢狗动作自然不协调,快摔了,笑嘻嘻掉进溥母怀里。溥母抽空宽心:“周净,我们一边准备,这边东西好收拾过去些,不要等订婚,才急匆匆准备。”

老管家打趣,“准姑爷这是不满意,”又宽慰说,“平安的料子,这里都有,您的,将来也会常备的。”

再返程照旧分开出行,周净与溥父一架机,平安母子另一架。这回带上了嘟嘟,又带上兽医。溥母意思是,嘟嘟适当时候可以安抚平安,嘟嘟自己的兽医呢,好做保健,对病史也了然于胸。

溥父过目文件,微笑浅,心中倍觉满贯在即。他递给助手,助手双手呈着文件,弯腰奉在周净面前,原是溥家私人与他签订财产协议。

溥父看着他周遭一人也没有,面前酒和咖啡也没碰,男子汉这样儿女情长,有意逗逗他:“周净,我们不带你回去,你可是真的回不去了。”

完全不觉自己是逗平安的语气,“小周,这些文件,有效的基础在法律之上。”

周净昨晚后半夜才入睡,思绪繁乱。进楼在洗手间洗

手,穿着溥家给的西服,一低头,发觉衣摆间藏着满当当鼓起。不知何时勃起的,一坨都快放软了,快速回忆了下午场景,没有暴露契机,又把每个扣子扣上。

谁想又硬到排尿,麻烦得紧,不是时候,急着还完完全全勃起了,尿半天尿不出来,屏息凝神才尿出。他嗤笑声,头顶的光打在阴茎上,倒映在马桶壁的影子,场景眼熟。当初同性恋向他示好,可是追到卫生间也不放过。

他真是身上无一处不可卖。

晚餐全体溥家内部家宴,所谓家宴,主人也就溥父母,佣人管家们自发饯行,各就各位,分派些人随从准备婚礼,也表达全体对溥家的感恩殷切之心。

都陪了许多年的,溥父母和蔼接了敬酒,给集体说了话,又让他们好吃好喝,感谢他们日复一日驻守,又是准备喜事,每人分派一整年酬劳。

平安坐周净身边,嘟嘟不能上桌,等父母回来,一手撑着耳脸儿在桌上。周净看着他,忽然说:“耳朵,还疼啊。”

平安睁了睁眼,又摇摇头,就是烫烫的,不知道为什么。可听阿净说:“那把手放下来啊。”

傻子眼儿有些迷惘,阿净有些奇怪,想不出所以然,他还是放下了手。周净看着他眼睛,跟条狗样困惑,笑了出来,下腹却崩得很。他扯了沓餐巾,往狗儿那里一放,再抽沓盖着自己。

晚上打了好几次飞机,都洗好澡了,又他妈来,最后都有些恼,无所谓套上裤子,没穿内裤,倒在躺椅上吸烟。连吸几口,他倒是想,溥家么,真是怪,处处伺候傻子,比条狗精细,又允许傻子给男的肏。和男的搞,哈哈。

他把烟直接搁桌上,深色木头密度大得很,也不燃,手搁着裤子撸——这下才对了,他闭着眼,沉沉叹气,也许傻子有欲望,也许傻子之前就是和男的搞过——才有了他的顺理成章。

在他之前,总有人玩过傻子。他睁开眼,一丝一毫胃口也没有,彻底冷静下来,见烟不着木,手指尖直直搓灭了。

他接过文件,挂起笑,似有沉佯,“在想家里人。”

又盯着文件,偶尔抬起眼看侧走道,有意扭曲,“您说得不错,我是真的回不去了。不管这些文件,我在我父母那,可是回不去了。”

溥父略有停顿,随即意有所指,“我相信,他们是开明的。”

他给母亲打了电话,也就一周没通话,他母亲接得很快。那边嘈嘈杂杂的,周净坐在沙发上,他要求先回原本的住宅。溥家落脚原山宅。

他说,“妈,是我。”

周母脸热热的,赶忙回了电器店后小办公屋,“你说,你说,妈听着。”

他照旧问:“爸呢。”

周母知道他意思,有些愧,“在家,”又为丈夫辩解,“白天他有帮忙做事的。”

周净说,“你坐下来,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母亲实在是太爱他了,这样对她自己着实不是一件好事情。他不太需要母亲的爱。这个女人,买了父亲这样的货色,因为太爱自己的孩子,连带着亏本也甘之如饴了。

周净也不太需要母亲知道他做了何事。不过这是个契机,刚好把母亲解脱出来。他只淡淡说,“你以后不要再为父亲操心,更不要为我。”这样对她好一点,却不知这话残忍。

周母愣了愣,说话声音也局促起来,“我不为你们操心,我为谁操心啊。”

周净不会点明,收而说:“妈,我准备成家了。”

“我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周净说着说着,眉愈发深皱,字有铅重,肝胆俱凝,像说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像说灭了什么难实现的愿望,越说越慢,“还是个傻子,我照顾他,慢慢的,有了感情。”他最后一句没说出:我要照顾他一辈子。

周净在最高价抛出了自己。

溥家人封锁了那一条老式小街,他曾经住的十几年的家,有些容纳不下溥家俩人俩狗,还有一箱箱礼物。保镖一个都没进来,他的母亲一直在出汗,开口第一句不小心讲了句老家话,他的父亲打断了她。

她把自己的心声直白直接转了出来:“贵客,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母亲更不理解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傻子,母亲在电话里说:“你是不是骗妈妈的啊,你哪点不好啊,你这么好,怎么会这样,你这辈子毁了啊,儿啊,你怎么会这样爱上一个男傻子。”

周净想到句话,很好解释了,竟笑了笑,“命中注定。”

可那巨额礼金,周母想破脑袋也不通,不会是过家家,世上怎会有如此耗费的过家家。他帮母亲如数办理信托保险,按月发俸,把钱不留他们身上——他父亲手里。

他父亲依旧兴奋得不睡好几天了,“我们会配合的,亲家——如果我们有什么礼节不周的地方,多担待,啊多担待。”

傻子抚摸着手里抱枕,又趴在上,嘟嘟脑袋搭他膝盖上,俩狗都严肃得不得了。那是抱枕心牡丹花,周母一针一线刺绣的,自然不是手工定制,只是人力微贱。

傻子偶尔抬了抬头,听到阿净父亲叫他:“这位,是平安吧?我们周净,不会亏待你的,会好好照顾你的。”

周净不着痕迹起身,截住周父的话,心生不悦,他牵起平安的手,挡掉周父视线,把傻子带离,借口说,“我有样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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